能否提振民营企业人士信心关键在落实——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五大举措

2022年12月15日至16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这是在一个重要时刻召开的一次很重要的会议。会议认为，今年是党和国家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年。会议对当下的中国经济做了分析：当前我国经济恢复的基础尚不牢固，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仍然较大，外部环境动荡不安，给我国经济带来的影响加深。但要看到，我国经济韧性强、潜力大、活力足，各项政策效果持续显现，明年经济运行有望总体回升。要坚定做好经济工作的信心。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坚定做好经济工作的信心，需要切实落实“两个毫不动摇”。针对社会上对我们是否坚持“两个毫不动摇”的不正确议论，必须亮明态度，毫不含糊。

       亮明态度，毫不含糊，是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的亮点。这八个字，份量很重。说明中央态度鲜明。

       当下中国1.63亿市场主体中，民营经济市场主体占比在95%以上。要坚定做好经济工作的信心，重要的是恢复民营经济人士信心。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提出切实落实“两个毫不动摇”，诸多民营企业人士仍然采取观望态度。为什么中央三番五次提这个问题，因为现实生活确实有一些因素，包括一些政策因素影响“两个毫不动摇”。笔者曾撰文，至少有十大因素影响“两个毫不动摇”。即：

        传统的意识形态如影随形；

        文革思维没有得到认真清理；

        政府制定的政策波动过大；

        政府诚信不足；

        政府公权力经常逾越法律允许边界；

         不同的市场主体面临的环境差别巨大；

        市场化改革不彻底；

        一些个案的判决不当影响人们信心；

         共同富裕理解的偏差；

        对民营企业家诸多误读。

       要恢复民营企业人士信心，提振中国经济信心，推进“两个毫不动摇”，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以下五方面措施，十分重要。

       笔者做以下解读：

        一、从制度和法律上把对国企民企平等对待的要求落实下来

       这是健全完善市场经济体制一项十分重要且基础性的工作。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认识十分到位，应当给予充分积极评价。制度上，就是要进一步完善产权保护、市场准入、公平竞争等市场经济基础制度。例如，在市场准入方面，需要破除行业进入壁垒，让不同所有制企业都可以相对自由地进入和退出所有产业部门，从而促进生产要素在不同所有制和产业部门之间充分自由流动，通过优胜劣汰，最终达到资源配置的优化和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实现高质量发展。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项工作必须明确落实责任主体，明确监督机构，列出时间表。

      如果没有责任主体，没有强有力的监督，没有完成任务的时间要求，上述工作在短期能够得到真正落实是难以想象的。

      二、从政策和舆论上鼓励支持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发展壮大

       这是一项更为艰巨的要求。当下的一些政策和舆论，实际上并没有支持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发展壮大。社会上一些舆论存在明显的错误认识。

       （一）对资本妖魔化理解

       例如，放大资本无序扩张的作用。实际上，由于权力还没有完全放进制度的笼子，现实生活中权力任性难以得到很好制约。而资本的任性有规律可循。资本有着自己的运行规律和特征。掌握了资本运行规律和逐利特征，在此前提下设立“红绿灯”，规范和引导资本健康发展。资本完全可以为中国经济增长做出持续贡献。

       （二）企业家参与政治

      在这方面，也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认识。企业家不同于一般的企业主、商人。企业家作为有责任和担当的群体，随着他们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一些企业家也势必要参与一些政治活动，甚至掌握一些权力。企业家既然对社会负有责任，这种责任从更宽广意义上看是为了营造有利的社会环境，促进企业自身的发展。而政治是影响企业发展的重要社会环境。企业家更多参与政治，这是历史发展趋势，不是坏事。江泽民同志提出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就是适应了这种变化的需要。这种参与政治活动无可厚非。既然经济基础发生了一些改变，要求与之相适应的上层建筑能够适应经济基础的变化，这本身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怎么也成为问题了呢？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参与政治活动，是为了改变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还是其他。如果用企业创造的巨大的物质财富，不是用来造福于民、造福社会，而是成为腐蚀官员和社会的工具，自然应当坚决反对。

       （三）传统的意识形态没有得到认真清理

       一些政策和舆论没有支持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发展壮大，追根溯源，与传统的意识形态没有得到认真清理有关。

      中国官方的意识形态，与时俱进，与国家发展的正确方向高度契合。但传统的意识形态仍如影随形，影响了人们对非公有制经济认识。作为执政的中国共产党来说，马克思列宁主义曾经是革命的理论，造反的理论，是剥夺有产者财富的理论。如果不能够给予正确解读，人们就会理解又要消灭私有制，又要剥夺企业主财产。这样一些认识无疑会影响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社会上不时出现的“离场论”，“新公私合营论”。特别是“消灭私有制”的说法，一直没有给予明确的阐述和批判。宁左勿右的思潮甚嚣尘上，使民营企业家战战兢兢，在这种情况下，民营企业家怎么会有信心，怎么会有长期主义行为？

      实际上，消灭私有制，是中文版《共产党宣言》中的误译。马克思、恩格斯的原版不是写的“消灭私有制”，而是“扬弃私有制”。《共产党宣言》中提出的扬弃，在马克思《资本论》里得到进一步印证。这样一种正本清源的工作，多年来，很多实际工作者和从事理论的同志通力合作，为此付出了艰巨努力，取得了丰硕成绩，应当在全社会普及这方面理论认识。只有从理论上对传统的意识形态进行认真清理，才能够避免一些政策和舆论上对民营经济的歧视和误读。

       此外，劳动价值论对剥削的认识，也需要做出与时俱进的解读，才能够引领社会发展。

     三、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

      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十分重要。防止和纠正利用行政或刑事手段干预经济纠纷。要完善公平竞争制度，反对地方保护和行政垄断，为民营企业开辟更多空间。国企、民企、外企都要依法依规经营。只有这样，企业家才有清晰预期，并对未来长远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近年来。一些个案判决不当严重影响企业界人士的信心。2017年，最高法宣布对张文中案、顾雏军案和牧羊案三起涉及民企产权的案件重审，对提振民营企业家的信心意义重大。但对民营企业不公的处理和判决仍时有发生。

        顾雏军案重判，所列罪名，在社会各界人士和当事人的努力下，大部分得到平反，但仍然留下了一些尾巴。当事人顾雏军先生仍然在不断申诉，笔者长期关注，也多次呼吁，顾应当得到完全平反。

       海南祥降船务有限公司董事长、民营企业家何志才超期羁押已经七年半，但至今审而不判。这与海南目前积极创建全国一流的营商环境（12月13日，海南成立了营商环境建设厅，这在全国31个省市区中是第一个）严重不符。

      全国500强民营企业、湖北省百强企业襄大集团，董事长张德武及部分公司高管被控涉黑，公司主要经营管理层全部被羁押已接近2年，至今没有给出说法，严重影响了企业正常经营。

       此外，轰动全国的河北孙DW 案，其财产低价拍卖，整个拍卖流程问题严重，与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严重不符。需要给社会一个明确说法。

       四、各级领导干部要为民营企业解难题、办实事

       领导干部要为民营企业解难题、办实事，重要的是领导要依法保护产权和知识产权，恪守契约精神，推动经济发展在法治轨道上运行，让广大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增强长远发展的信心。当下民营企业发展难题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解决民营企业融资难。目前民营企业在融资方面没有得到有效改善，融资渠道甚至更加不畅。加上疫情因素，企业现金流十分紧张。领导干部如果能够加快相关融资政策落地，使民营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得到缓解，善莫大焉。

      二是解决企业应收账款。受疫情冲击和外部经济环境恶化等影响，政府财政也面临挑战。当下民营企业遇到的一个较多难题是，因地方财政困难，政府拖欠企业款不还的情况比比皆是。如果企业通过法律途径起诉，基本无解。法院会要求企业和政府协商解决。结果是，企业账款无法回收，给企业经营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因而，解决企业应收款项应是政府为企业解决的重大难题。

    三是杜绝政府增加无法律支撑的罚没收入。一些地方政府，尤其是县区级政府财政困难，特别是由于税收、卖地收入大幅减少，一些地方政府看重了一些经营情况相对较好的企业。出现了向民企伸手的苗头。比如增加罚没收入，这无疑会给民营企业发展造成很大压力，也不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政府应管住自己的手，避免此类现象尽可能少少一些的发生。

       五、构建亲清政商关系。

      在这方面，重要是能够加强政企沟通，通过一些平台和渠道。如果政企沟通少了，相互之间的误解也会增加。当下很多问题的产生，原因就在于信息沟通的渠道不畅甚至阻塞。因而，要畅通政府、社会与民营企业沟通交流的渠道，通过加强沟通交流，让政府能及时、准确掌握企业发展的真实情况和需求，企业也能及时了解相关政策。     

     应当看到，为更好地促进民营经济发展，中央和地方政府近期出台了多项有力措施。11月7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公布《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进一步完善政策环境加大力度支持民间投资发展的意见》正式公开。文件共21条举措，大力度支持民间投资发展，支持民间投资参与重大工程等项目建设等。一些省市区也陆续采取措施，致力于改善民营经济营商环境，进一步激发民间投资活力。

       推进“两个毫不动摇”，关键在落实。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领导人力挺民企，并说“我是一贯支持民营企业的，也是在民营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干过来的。”相信在领导人力挺和支持下，在党中央国务院领导下，提振“两个毫不动摇”的五大措施能够真正落地。“两个毫不动摇”能够有强大的健全完善的制度和法治保障，民营企业人士能够对未来发展有清晰预期，“两个毫不动摇”不再动摇。（作者：陈剑 原全国工商联参政议政委员会委员，中国民营经济50人谈成员。）